【瀧光志】拾肆、緋華鏡






        拍賣會開始後,每當侍女端著各式各樣的物品上臺,拍賣官宣布開始喊價,從二樓的各處就會傳來不同的聲音,一次次的加碼喊價,可見競爭激烈。
然而只要三樓以上的包廂出聲,二樓就會瞬間安靜,一部分是畏懼「權」,一部分是爭不過「錢」,大家都是十、二十靈石在加價,但那些大佬們可是用一百、兩百靈石在加,身家財產拚不過人家,自然只能乖乖退讓。
而吳燁從天元秘境帶出的仙草,本在長菁大陸就少見,又生長在靈氣充沛的天元秘境中,品質上乘,自然可以在拍賣會中賣出高價。他稍微估算一下,至少可以賺一萬多靈石,作為拍賣物品用的資金。
        拍賣會如火如荼的進行中,現場氣氛相當熱絡,吳燁也成功拍下之前看完小冊子後預定要買的材料,打算為之後煉製本命法氣使用。
        「恭喜伍號包廂得標妖獸赤月蛇之蛋。」
        隨著拍賣官青丹的宣告,又是一件拍賣品競標結束,手裡捧著書籍的侍女退到臺後,換成另一名侍女手端著木盒子走到舞臺中央。
        「接下來是一件特賣品。」
        聽到青丹的話,原本趴在桌上玩著杯子的林東玖,頓時坐正身子,一臉興致勃勃地往窗外看去。
        拍賣品基本上都會記錄在碧鳳樓提供的冊子上,但碧鳳樓也保留幾件拍賣品沒有登記在冊子上,作為驚喜隨機穿插在拍賣品中,增添趣味性及活絡氣氛。
        「這件拍賣品名為緋華鏡,是一件防禦性法器,最多能夠抵擋三次元嬰期的攻擊。」青丹打開木盒說,裡面放著一面巴掌大的鏡子,用某種朱色的礦石打造而成花朵的形狀,外觀成緋紅色,背面有著蝶花相依的圖樣。
        林東玖看了一眼緋華鏡,視線再掃過二樓一圈,觀察到不少人在討論,轉頭對著溫秋蟬問:「這件法器看上女孩子應該很喜歡,妳說不是秋蟬姑娘?」
        「的確,這鏡子做得挺精巧的。」溫秋蟬點點頭附和。
        「阿練你呢?喜歡的話我拍給你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滾。」
        三人的注意力都被臺上緋華鏡拉走注意力,沒有發現當吳燁看到緋華鏡時,一閃而過的詫異神情。
他抿著嘴,面無表情地盯著緋華鏡看,只有雙手還緊握的拳頭,透露出他激動的情緒。
「這件不管是自用,或是送人皆相宜的緋華鏡,底價五百靈石,請出價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五百二十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五百五十!」
        「六百!」
        出價的人愈來愈多,緋華鏡的價格也愈來愈高,青丹不停的鼓舞坐在臺下的修士出價,直到有人喊出一千靈石,臉上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說:「三十五號出價一千靈石,還有更高價嗎?」
「一千五。」
一個乾淨溫柔的男聲從三樓的包廂裡傳出來,聽到這個價格,現場頓時一片安靜,原本還想要加價的修士,此時都靜默不語。
青丹在聽到價格時也愣住幾秒,很少有人一次就將價格拉高五百靈石,不過身為拍賣官,她很快地回神過來,繼續主持拍賣會,
        「伍號包廂出價一千五靈石,有人要加價嗎?」
「伍號包廂一千五靈石一次。」
「伍號包廂一千五靈石兩次。」
「伍號包廂一千五靈石三次,成交。」
「恭喜伍號包廂得標緋華鏡。」
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,恭喜緋華鏡的得主,然而伍號包廂內的人,卻沒有沉浸在喜悅中,反而各個面露驚訝,看著剛剛出聲之人。
「師、師弟!你剛才開口了?」林東玖被嚇到嘴都合不攏了,他帶了吳燁五年多來,還是頭一次聽到吳燁說話。
至於溫秋蟬、白宵練兩人,前者雖然也是第一次聽到,但沒林東玖如此誇張,很就調整好情緒,後者則是見怪不怪,只是訝異於吳燁的舉動,不知是有什麼原因才會有如此舉動,不由得出聲詢問。
「怎麼會突然拍下法器?」
吳燁沒有法上回應,目不轉睛盯著緋華鏡,直到木盒被蓋上,重新送回臺後才說:「那是梁家的東西。」
一句輕描淡寫的話,重新翻開前塵舊事,掀起一波風浪。


拍賣會一整日下來,也圓滿結束,吳燁等人各自結清帳目,便在碧鳳樓內用過晚膳,小聚一番後,在門口互相道別。
「秋蟬,我送妳。」白宵練說站到溫秋蟬身旁,轉頭對的吳燁和林東玖說:「你們先回去,不必等我。」
吳燁輕輕點了下頭,白宵練又許久未見到溫秋蟬,想必是友人間有些話想要單獨說,便與林東玖結伴返回客棧。
月上樹梢,星子點點,白宵練與溫秋蟬兩人並肩而行,走在喧鬧的人群中,長街點起一盞盞燈籠,不少修士或是凡人還流連於酒家食肆,把酒言歡。
而隨著逐漸走出繁華的街區,燈籠的數目地不斷遞減,當步入住宅區時,只餘天上明月,留下一點月光指引歸人。
「說起來,我們自從二十一年前那件事後,就沒見過面了。」白宵練率先開口,眼角餘光瞄了一眼溫秋蟬。
「確實。」溫秋蟬回答,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絲變化,依舊是那副淡漠的樣子。
「妳還記得當時,我在梁家大宅附近救了一個孩子,那場大火中唯一的倖存者。」
「在案件結束後,我一直沒有跟妳說一件事。」
溫秋蟬往前走了幾步後,發現白宵練突然停下腳步,轉過身看著對方,兩人四目相對,手則是摸了摸懸掛在腰間的笛子。
「最終我沒有把孩子送走,而是給當時負責管理我宅邸的管家,交由他撫養。」
「我希望那個孩子不受過去梁家事件的陰影而活,便讓他跟著管家姓吳,重新替他取了名。」
說到這裡,溫秋蟬怎麼能不明白,白宵練口中的孩子是在指誰,驚訝的情緒打破她冷漠的表情,然而很快地被哀傷取代,微微張開的朱唇似乎想說些什麼,但最後又閉上。
白宵練見狀,知道溫秋蟬想說什麼,便繼續說下去:「我沒告訴他當年事情的經過,而他也從來未主動詢問過。」
聽完這句話,溫秋蟬緊握住笛子,輕輕嘆口氣說:「到時候就讓我來跟吳燁解釋,畢竟這件事與溫家也脫不了關係。」

「命運總是愛捉弄人,以前如此,現在也是如此。」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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