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瀧光志】壹、業火








壹、業火

業火焚生紅蓮绽,因果纏心魔障現。

  一片艷紅在眼前绽放開來,周遭的溫度不斷上升,血與火交纏在一起,像是一條巨蛇圍繞著房子,吞噬掉到在地上與他容貌有幾分相似的屍體們。
  為什麼殺了他的家人?為什麼要遭受這種罪?他張口想要質問站在火中央的男人,喉嚨卻像是被纏住般,發不出聲音。
  周遭的空氣逐漸被巨蛇奪去,濃濃黑煙灌入口鼻,侵蝕過他的喉嚨,佔據在他的肺裡,令他難以呼吸。
  男人撿起落在地上的半張面具,轉身遠去,他想要看清楚男人的面容,視線卻逐漸模糊,依稀只看見面具右下方缺了一角。
  他望著男人的背影想要追上,想要逃離,然而巨蛇帶著火焰襲來,纏繞著他的身子,用火焰鑄成毒牙親吻他,留下烙印,最終將他吞噬殆盡。

  為什麼?

  不殺了我?


※ ※ ※
  

  「哈──」吳燁大叫一聲,從床上用力地坐起來,大口喘氣,雙手緊握著被子,渾身顫抖。
  有多久沒做這個夢了?五年?十年?吳燁心裡想著,等身子不再顫抖了,才起身下床打開一旁的窗戶,外面陽光明媚,溫暖的光線照進屋內,驅散了黑暗,卻趕不走他身上的寒冷。
  他也不先去梳洗,任由一頭凌亂長髮批在身後,反而坐在桌前,在硯台上加水,拿起墨錠開始磨墨。
  墨錠隨著手腕的擺動,一圈一圈地在硯台裡打轉,看著清澈透明的水染上墨色,從淺逐漸變濃黑,吳燁躁亂不安的心也漸漸平復。
  這是他多年來讓自己冷靜下來的方法,專注在磨墨上,思緒就會放空,暫時忘記那些令人心煩的事情,順便將當日書寫時會用到的墨汁份量準備好。
  過了半個時辰,經過一番梳洗後吳燁出現在大廳,望著桌上已經擺上熱騰騰的五穀粥、燒賣及糕點,不禁感到疑惑。宅邸的主人白宵練是個金丹期修士,已經辟穀不用進食,平時也鮮少吃正餐。 所以早飯都是由吳啟和他準備自己要吃的份,但多半也都是些自家做的簡單食物,像是包子、饅頭等,從沒在大清早看過家裡出現這種費時費工的燒賣、糕點。
  突然,一股熟悉的藥香味飄來,是白宵練端著一碗湯藥走進來。吳燁不用多問,光聞味道也知道那是一碗安神藥,他剛住進這個家時幾乎天天都在喝。
  那時他夜夜不得好眠,被同樣一個惡夢所擾而驚醒。吳啟也為此很煩惱,還特意搬到他的房間一起睡,直到白宵練開了一帖安神藥後,情況才漸漸好轉。
  「大清早就在鬼叫,還不趕緊吃飽後,把藥給喝了。」白宵練將碗放在吳燁面前說道:「還有,我已經向附近的酒樓訂了一週份的早點,你這幾日不必早起做飯。」
  聽完白宵練的話吳燁拿起一旁的紙筆,動作流暢且迅速地寫出六個字詢問:「一起吃?太多了。」。
  白宵練沒有拒絕,挑了一個面對吳燁的位置坐下,兩人食不言,直到將整桌的食物吃完後,白宵練才開口詢問:「你想好要加入哪個門派嗎?」
  「望月樓。」吳燁寫下。
  「喔?可想清楚了?去了那裡,可不像去劍宗,有我和白家幫忙。」白宵練挑起眉盯著吳燁質問,對方堅定的點點頭,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改變心意。
  「也罷。既然這是你的選擇,我也不多加干涉,要收拾的東西趕緊弄弄,一週後我便送你入望月樓。」語畢,白宵練起身欲離去,卻在轉身的那一刻停頓一下,回過身子,從袖袋掏出一個袋子,丟給了吳燁接著說:「若是覺得藥苦,就吃一顆。」
  吳燁打開袋子一看,裡面裝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麥芽糖,讓他想起以前喝藥後,會從吳啟手中得到的那一顆糖。
  「謝謝。」吳燁對白宵練遠去的背影低聲說。還願意拉我一把,用這種不明說的方式關心我。
  他拿起一顆糖放在嘴裡,甜蜜的滋味,沒有變過。







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