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江湖笑」鷹翔傳 第二章

　　太陽東升，萬物復甦，為朝晨；太陽西落，萬籟俱寂，為夕暮。

　　策馬奔騰，疾如風，迅如雷，快，還要更快。

　　苗晨一整夜心神不寧，總覺得發生了什麼大事，翻來覆去總是睡不好，天未亮便決定帶著苗夕騎馬回程，此時苗夕躺在他的懷中半瞇著眼，還未很清醒。

　　太陽升到正中央，約莫不到半個時辰就要回到家了，然而愈是靠近鎮子，心裡的愈是不安，像一片濃厚的烏雲，揮也揮不散。

　　「馭!」苗晨收緊韁繩，馬兒停在一棵大樹旁，樹下坐著一個人，不管是面容亦或坐姿都當熟悉。

　　「呦!比想像中還早一些。」

　　「你怎麼會在這裡?」苗晨皺起眉頭盯著燕大郎問。這男人實在可疑，將他們兄弟兩人勸留過夜，自己卻連夜趕路走在他們前面。

　　「愚為什麼在這不重要，重要的是戴上它。」燕大郎說，一邊將手中的布包拋給苗晨。

　　一打開布包苗晨就愣住了，是兩張臉皮，一大一小，恰好符合他跟苗夕的臉型。

　　「這是人皮面具?」

　　「別囉嗦了!快戴上!還要替你們上妝呢!」燕大郎臉上面無表情，語氣透露出一股不耐煩，手上的動作倒是沒停，從懷中拿出幾個小盒:「你用這張臉進鎮子，人人都認得出你是『已死』的苗家大郎。」

　　「你這什麼意思?」苗晨心中一驚，若不是懷中還抱著苗夕，他肯定衝下馬來，揪著眼前男人的衣領問。

　　「你自己進到鎮中看看就知道。」燕大郎抬頭看向苗家兄弟，眼神中浮現一絲憐憫，無情地說道:

　　「或許你還來得及見他們最後一面。」

※    ※　※

　　市集可說是一個小鎮最熱鬧的地方，然而今日的市集卻顯得有些壓抑，婆婆媽媽不向平時放開自己的大嗓門談天說地，反而都壓低嗓音，跟一旁的人竊竊私語，時而警覺得抬頭望向四周，深怕被旁人聽到似的。

　　苗晨已經戴上人皮面具，加上燕大郎的化妝技巧，從一名英俊瀟灑的青年變成濃眉大眼的老實人，而苗夕則被強迫打扮成女孩的樣貌，此時還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，他索性先帶著苗夕找了間小客棧下榻，聽說這家客棧的老闆娘是出了名的八卦，說不定可以套出些消息。

　　「老闆娘，一間單人房。」

　　「好嘞!郎君是要住多久?」

　　「就一晚。」苗晨答，一邊轉頭望向門外，假裝好奇地看著大街，向老闆娘問道:「倒是老闆娘，這鎮上可是出了什麼事嗎?」

　　老闆娘聞之色變，將兩人拉進後面的雜物房內，還瞧了一眼確認外面沒人後，才壓低嗓子向兩人說道:「我見郎君孤身帶著小娘子，今日若要在鎮子裡逛逛，可別往鎮東去啊!」

　　「鎮東?」苗晨順著老闆娘的話問下去，她看上去是憋了一個上午沒跟人八卦，倒是可以好好把握機會，問出一些東西。

　　「唉喲!說起來也是挺可憐的，一家三十幾口人，一夜間慘遭殺害，還是今早賣豬肉的張三郎送貨去苗家，才正巧被發現。」

　　「你胡說八道!苗家人怎麼可能被人殺害!」苗夕伸手指的老闆娘大聲喊出來，苗晨連忙阻止苗夕的動作，向老闆娘道歉。好在這附近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苗家是個武學世家，老闆娘可能以為苗夕是崇拜苗家的小女孩，倒是沒對他激動的樣子感到懷疑。

　　「這官差說是被盜匪給殺了，大宅裡面的錢財都被洗劫一空，但這方圓百里之內，奴可沒聽說過有什麼盜匪，況且苗家人武功也是挺厲害的，怎麼會隨便被盜匪滅門?」老闆娘接著說下去:「依奴看啊!肯定是司馬家做的!」

　　「司…馬…?」聽到這兩兩個字時苗晨臉上一變，但很快就掩蓋過去，幸好老闆娘正說道興頭上，沒注意到。

　　「司馬之心，鎮人皆知。何況司馬家與苗家早就是老對頭了，你說這附近能拿得出這麼多人手，又能打得苗家滅門，奴看也只有司馬這個大家族才有辦法吧!你說是──唉喲!臭老頭打我的頭幹嘛?」

　　老闆娘說得正起勁，霹靂啪啦講個不停時，被人一巴掌從後腦勺拍下去，來人是個皮膚黝黑還留著一把小鬍鬚的男人，看樣子是這家客棧的老闆。

　　「我才想問你，一早就告訴你別亂說話，現在是在做什麼?」男人瞪了一眼老闆娘。

　　看眼前情況也不能在問出什麼情報，苗晨乾脆帶著苗夕出了客棧，直奔鎮東而去，他要親眼確認老闆娘的話是否屬實，他不相信他的阿耶阿娘會這樣死去。

　　然而事實總是殘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