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江湖笑」「白曉芷生活日記」九、漁來港再現惡尊

  



  五月十日由長空幫幫主發起的共抗惡尊地江湖大會在天盤口招開,四大門派之長齊聚一堂,更有朝廷走狗武正衛統領上官無情現身。奈何對於火情散、樂忘憂的線索實在不多,更不知那製藥人獨孤少爺究竟是何人,

  翌日,遵照幫主練雲飛之令,白曉芷騎馬前往漁來港探查消息。

  海浪潮起潮落,打落在岩石上激起白色浪花,空氣中瀰漫一股鹹味及腥味,是海水混雜著剛回到港口魚貨的味道,眼前望去是一片藍色汪洋,海天連成一線,隱約能在遠方看一些黑點,大概是出海的船隻。

  白曉芷從小到大她鮮少離開過家鄉,更未看過大海,對她來說倒是稀奇。

  她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調,漫步在岸邊,朝著船隻停放的碼頭靠近。碼頭人來人往,幾乎都是身材粗壯的大漢,從船上運出新鮮的海貨,搬到停在一旁的馬車邊,一名看起來病懨懨的男子正在檢查箱子裡的海貨,正是之前在九淵樓見過一面的南宮秋泊,富商金大賈的義弟。

  「沒想到會在這見到南宮郎君。」白曉芷打了聲招呼,過了不久陸陸續續來了一些江湖人,眾人商討港口有無可疑之事,最終得到的消息便是最近多了許多新船,以及減少的偷魚賊,很有可能是被惡尊收買,再無其他訊息。

    

  十六日

  「老丈,請問你知道最近出現的新船是在運些什麼嗎?」白曉芷向坐在小船上補漁網的一名老翁詢問。

  「往來的船隻那麼多,老丈我怎麼可能都記住。」老翁連抬頭看一眼都給,專心低著頭補漁網說:「倒是你們這些江湖人,最近來的特別多。」

  白曉芷苦笑不語,也未向老翁多做解釋,還是不要將江湖的事,牽扯於普通人身上,轉身就要離去。

  老翁聽見她沒有答覆,稍微抬頭瞄了一眼白曉芷,又低下頭繼續工作,似乎想起什麼道:「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湖人來多了,嚇著那些賊兒,近些日子倒是少瞧見。」

  「多謝老丈。」白曉芷拱手道謝,向老丈道別。

  白曉芷邊走邊嘆口氣,心理想著今日又沒半點收穫,接連幾天來,她都在碼頭詢問漁人有關新船的消息,但一點新線索也沒有。

  明月高掛於天,夜空特別乾淨,沒有半點星子,她走在回會館的路上,聞到一股不尋常的腥味,不是魚腥,而是淡淡的血味。她一路循著血味走,不遠處見到一艘大船,愈是靠近味道愈是濃厚。 

  「這?」她腳下輕點,一躍而上,入眼是一片觸目驚心的景象,甲板上遍地屍體,還有散落一地的兵器,唯一的活人是一名蓬頭垢面的青年。他拿著一壺酒,強行撬開其中一具屍體的嘴,將酒灌入口中。

  「如你所見,這裡有人死了。」青年答。

  隨後陸陸續續有不少人被血腥味引來至此,這死了一船的人實在不尋常,眾人開始調查屍體上的傷痕及特徵。

  青年呆在一旁看著並未動手幫忙,倒是幾個天劍派的弟子上前搭話,認出青年就是天劍五絕之一——鐵揚歌。

  每具屍體上都在心臟的位置插上一枚銀鏢,手法利落,一刀致命,雖她未見過本人,但聽聞夜笑羅剎楚苗兒善用暗器銀鏢,到像是那女人的手法。

  「這何等神力?竟將人連骨帶肉劈成兩半?」推開船艙的門,裡面的情況更加慘烈,正中央躺著一具從頭到腳被剖成兩半的屍體,一砍到底,傷痕平整,像是用尺測量般,且船艙一點也沒有受到損傷,功力不凡。

  在船艙內外搜索一番,空無一物,地面上有擺放重物的凹痕與拖移的痕跡,想必之前是有貨物的。多具屍體則是衣物上有著多綁的繩結,皮膚上有墨水點或是整齊的傷疤,像是某種記號,如同南宮秋泊所述惡尊之人的特徵,在木版上也發現一點疑似火情散的紅色粉末,這艘船可以確實是惡尊運送貨物的船隻,只怕是近來調查之事動靜太大,驚擾了惡尊,使其乾脆殺人滅口。

  一名似乎是姓楚的女子發現下還有一層船艙,發現了向下的樓梯,另一名戴著斗笠的男子朝下面丟了顆小石子,傳來沈悶的聲音,底下怕是也有不少屍體。

  眾人用濕帕子摀住口鼻,防止吸入過多的屍氣,底下的船艙並不通風,彌漫著一股屍體久放的腐爛味。

  「救命……」一聲微弱的呼喊聲,聽起來像是個孩子,眾人心中一驚,連忙尋找孩子的身影,最終在屍堆中救出一名全身沾滿血汙、一絲不掛的女孩,斗篷男和楚娘子趕緊脫掉外衫,包在女孩身上。

  「 各位可還記得...那日江湖大會,有提到一惡尊同黨善易容,會扮成孩子... 」拿著鏽劍的天劍派男子提到,一下子大家心裡都提心吊膽起來,不知是敵是友 然而尚未辨識女孩的身份,女孩便因藏身屍堆中,屍氣入體,攤倒在地。

  三名天劍派弟子衝到女孩身旁,運起真氣替女孩療傷,楚娘子讓她躺在腿上,為她擦拭臉上的血跡,露出一張算得上是可人兒的臉蛋,映入眼簾的還有脖子上的瘀青和唇痕,不用膝蓋想也知道,一名女孩混在這些窮兇惡盜的男人,會發生什麼事。

  一旁斗笠男一具具檢查屍體,這些屍體沒有明顯的外傷,好不容易發現一具不同於其他的屍體,身上有一道細細的刀痕,像是用薄刀迅速的插入心臟致死。

  銀鏢、將人劈成兩半、薄刀,三種不同的殺人手法,應該是三個人所為,銀標是楚苗兒,那剩下兩人究竟是誰?白曉芷思索著,突然船體一陣劇烈的晃動,船隻正在移動,她心中一驚連忙說:「不好,船在離岸!」

  眾人接二連三跑出船艙外,見有兩道身影正在交戰,其中一人是鐵揚歌,另一人則是一位黑衣女子,其面容在江湖大會上的畫卷看過,正是楚苗兒。

  兩人勢均力敵,不分上下,然而青年手中劍突然斷裂,楚苗兒趁機一掌打向大船,此時白曉芷知曉剛剛是什麼原因使船移動。

  第三道掌氣打在船身,大船似乎承受不住掌起,從中裂出一道縫,接著斷成兩半,開始下沉。

  白曉芷連忙運起心法,施展輕功,腳下用力一踏借力跳出,身姿猶如飛鷹,迅速滑行在水面上,抵達岸邊,回頭一看,斷船上面還留著不少人。

  「各位下次見。」楚苗兒眼見船漸漸下沉,揮一揮衣袖卸去鐵揚歌的指訣後,不戀戰的離開,如同來時無影,去時也無蹤。

  那艘乘載屍體的大船,慢慢地沉入水下,將海面染上些微的腥紅色,大家都逃離了斷船,受傷最嚴重的大概就是斗笠男了,為了揹回被薄刀殺死的那具屍體,斷了幾根肋骨。

  在鐵揚歌的提醒下,楚娘子抱起女孩欲回到會館替她療傷,白曉芷不放心便也跟隨先行離去,幸運地是,南宮秋泊此時還未歇息。

  人多手雜,自己也不懂醫術,白曉芷並未留下幫忙照顧女孩,她溜去沐浴。

  熱煙緩緩上升,水裡放著幾片白曉芷向夥計要來的蒲蓉,帶著若有似無的香味。她整個身子浸在水中,熱水的溫度暖和了手腳,帶走了汙穢,卻洗滌不掉內心的雜亂。

  今夜真的發生太多事了,白曉芷心想,船上的屍體是何人所為?女孩接下來要何去何從?

  一連串的事件發生當下沒有給她太多時間反應,她當時看似很鎮靜,事實是將情緒壓制下來,但當夜深人靜獨自一人時,那些被藏起來的東西就會悄悄地跑出來。心裡不斷浮現出船上血流成河的景象。她見過殺雞殺豬,見過死人,更看過已經只剩下一具白骨的死者,卻是頭一次見到那麼多死人。

  刺鼻的血腥味似乎還環繞在四周,眼前彷彿就有一具具屍體,他們臉色留著死前驚恐的表情,眼神毫無生氣,觸摸肌膚是一片冰冷。

  武功愈是高強,殺人就愈是容易嗎?她在心裡問著自己,此時沒有人可以回答她。

  感覺到水已涼,她起身換上乾淨的衣裳,回到房間內,路上遇到了從大船那邊回來的人,得知那道細細的傷痕是用一種名為相思刀的武器造成,惡尊之人幾乎都會使用。
  
  明月的光灑落在沒有關窗的房間,照著躺在床鋪的她,身心疲憊的她也懶得再起身關上窗子,腦中一片迷糊,就要這麼睡去,此時所想的只有一句話。




  原來人也跟雞豬一樣,如此容易死去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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